溺水後，對胃部傷害很大，這一天都沒吃東西，阮清清準備給江衍熬些粥。

“你好好休息，我先給你熬點粥。”

少年本想起身自己去做，但身體乏力，加上心思飄散，躺在床上沒動。

他住的地方，只是一個簡單的單間，房間不算很小，但也不大，被衛生間占據了一部分面積。

廚房在陽臺上。

女孩站在陽臺上忙碌，看得出來她不常碰這些，碰什麽東西都很生疏，好似在研究怎麽用外面的電磁爐。

江衍躺在床上，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外面忙碌的女孩。

女孩被撞進水裏那一刻，他所有的智力都停止了一般，完全忘記自己不會游泳的事。

那一刻，他心急如焚，只知道，不能讓她出事。

就算是他死，他都不能讓她死。

抱著這樣的想法，他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水裏。

那會兒他想的不是把她救上來，因為他已經忘了思考。

只有本能在驅使他，他只知道，他的女孩有危險，在河裏。

所以他要去。

被女孩救醒後，女孩當著所有人的面抱緊他，哭得像個淚人。

看到她沒事，江衍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。

望著在陽臺忙碌的女孩，少年眼底閃過一絲悲哀。

從前或許不知心事，現在，他明白了。

樹林裏楊晨他們說的話毫無征兆地闖入腦海。

他這麽窮，又怎麽配得上她？

朋友尚且還能勉強，戀人呢？

原來，知道楊晨喜歡她，他那麽不開心，不是因為朋友會被人搶走。

而是擔心喜歡的人會被搶走。

他之前那麽在意阮成渝，不是因為怕她有更重要的人，是怕那個更重要的人，不是朋友親人那麽簡單。

所以得知阮成渝是她哥哥時，他才會那麽開心。

現在回想之前的開心，少年忽然紅了眼眶，喉頭哽咽發疼。

深刻明白自己對女孩的感情，少年才發現自己竟然沒了勇氣繼續汲取她的溫暖。

他窮得一無所有，怎麽配得上富家千金的她。

做她的朋友，他都已經快要不夠格，哪裏又敢奢望戀人。

可只要想到那麽好的女孩，以後會有喜歡的人，會跟那個人結婚生子，他就心痛到窒息。

“啊！”

陽臺上的一聲驚呼，讓少年忘了自卑，沒穿鞋就從床上沖下去。

阮清清看著眼前的少年，少年從房間沖出來的時候，有嚇到她。

她只是被燙到了而已。

少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，放在水龍頭下面沖冷水。

他側面繃得很緊，額前的黑發隨著他的輕微晃動搖擺。

他很緊張她。

冷水沖刷著被燙到的地方，阮清清的手已經感覺不到燙意了，只感覺他的手掌不僅有力，還大，能將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。

距離他很近，阮清清望著他的肩膀，咬住下唇，羞澀地閉上眼睛，輕輕地，小心翼翼地靠過去，靠在他肩上。

她好想時間能快一些，快點到她們畢業，這樣，就可以和江衍名正言順在一起了。

沈浸在自己的甜蜜中，阮清清沒發現，少年在她貼上去的時候，身子僵硬了。

江衍垂下眸子，望著女孩白嫩的手指。

纖纖玉指來形容不足為過。

他知道，這是一雙從沒吃過苦的手。

也知道，這是一雙富家千金的手。

更知道，這是他不配握著的手。

知曉自己的心意後，少年哪能不明白女孩的心意。

如他一樣，女孩對他大概是喜歡的吧。

否則又怎麽會對他那麽好？

可是，這樣的身份差距，讓少年哪怕知曉女孩的心意，也不敢生出妄念。

纖長的眼睫垂下，在眼簾下方投下陰影，遮住了少年眼底的黯然。

“江衍……我好了，不用繼續沖涼水了。”

看江衍似乎忘了，一直握著她的手沖水，阮清清柔聲提醒她。

少年忽然有些慌亂地松開了她的手，動作突兀極了，像是怕被女孩發現他卑賤的心思。

阮清清很敏感，疑惑地看著江衍：“你怎麽了？”

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，望向他時，好似眼裏只有他一個人。

視線下垂，他看見了女孩發紅的手背。

那是為了給他熬粥被燙到的。

少年心臟狠狠揪了一下，更加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和她之間的溝壑有多深多遠。

他搖了搖頭，聲音沙啞：“沒事……”

阮清清雖然疑惑，卻無法窺探他的內心，不知道他在想什麽。

以為他只是剛落水不太舒服。

把熬好的粥端回房間，阮清清給江衍盛了一碗，順勢問他：“江衍，你今天……為什麽要跳下去救我？你明明不會游泳。”

其實阮清清明白他為什麽。

正因為明白為什麽，才會這麽心疼他。

她的少年啊，一旦喜歡上誰，都是竭盡全力，不留餘地的付出。

他會為了他愛的人，付出一切。

心疼的同時，又感動不已，這世上，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。

人不是本性都自私的嗎？

為什麽要把她的命看得比他重要。

少年沈默了一瞬，怕女孩看見他眼裏的深情，微垂下頭，眼底愛意洶湧泛濫。

“不想你出事……”

那聲音幹澀沙啞，像是破舊風箱發出的聲音，他含糊著說的，並不清晰。

“你怎麽那麽傻。”阮清清告訴他：“你自己的命，比什麽都重要，答應我，以後不要為了任何人舍身犯險。”

要是她不會游泳，救不了他怎麽辦？

向來聽她話的少年，這一刻沈默的時間有些久，久到阮清清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。

少年才道：“沒你重要。”

他的命，沒她的重要，至少在他心裏，是這樣認為的。

阮清清聽懂了他的意思，忽然就想到上輩子的江衍。

她去世後，他幾乎沒了任何生存的欲望，整個人像行屍走肉，只有一具空殼。

“江衍……”阮清清染上了哭腔，當著他的面，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：“你能不能，能不能不要這樣……”

不要這麽好，不要為她付出那麽多，不要把她看得比他自己還重要。

可她知道，少年一根筋，做不到的。

這樣的江衍，阮清清怎麽能不愛，怎麽能不心疼。

今天差點失去他的情緒，在這一刻終於崩潰，望著少年漆黑的眼眸，阮清清忽然撲過去抱住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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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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